經歷生死成常態 握手讓臨終者感覺有人陪伴
對梁偉賢而言,經歷生死成常態。某次無人機向群眾開槍,10多名小孩背部中槍,有父親抱着9歲女兒送院,最終女孩不治。曾有青年經搶救不治,旁邊受傷女子恰巧是其母親,「她很傷心地哭,拉着兒子的手,不讓人員送去殮房」。他說當想到這可能是該母親最後一次見到兒子,在場義工都「眼濕濕」,卻不得不繼續治療,只能之後安排臨牀心理學家為她輔導。
最嚴重一次是有坦克在醫院約500米範圍發射炮彈,梁偉賢憶述當時義工到醫院準備物資,不足一分鐘便有傷者送到,其中一人被炸彈碎片割傷頸部動脈,血管收縮導致無法注射藥物搶救,醫生指示為傷者注射20毫克嗎啡紓緩痛楚,「不是放棄那個病人,在這些情况反而會陪伴他」。臨終病人未必對周遭事物有意識,故梁偉賢按着其傷口止血,並緊握他的手,讓他感受到身旁有人陪伴,直至他呼出「最後一口氣」,才協助其他傷者。
人手緊張隨時補位 設法加快分流
梁偉賢稱,運送物資的車並非經常獲批出入邊境,醫療物資短缺時有發生。當地人手緊張,由外科、麻醉科醫生以至護士等崗位分別僅1至3名義工,他不時需「補位」,如協助分配人手到病房及急症室。他意識到X光檢查是大型災難的瓶頸,故提出以受傷程度分流,確保每次分流少於1分鐘。當他發現傷者等候X光檢查時在戶外暴曬,又建議拉起膠布遮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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返港輕了10公斤 又再赴加沙
義工宿舍與戰地醫院僅相隔一條馬路,基於安全考慮,義工只能在該範圍內活動,平日亦只能在行軍用的摺牀睡覺,確保身旁沙包起保護作用。服務8周期間,他說真正休息時間只有兩天,撇除吃飯,基本上由清晨工作至晚上10時。由於肉類等糧食不足,除了中午由廚師煮意粉,早餐及晚飯一般自行處理,多數吃烚蛋、麥片及「焗個麵」,結果他返港後輕了約10公斤。
於加沙期間,梁偉賢每晚在宿舍讀經及聽彌撒紓壓,回港後則到南丫島沉澱心情,「每天處理大型災難後,若說晚上睡覺時該影像在腦袋不會回頭是假的」。
在戰地支援的義工見證生死,梁偉賢同樣感到心理壓力,但信奉天主教的他深信「上天賦予我們知識及能力幫助受災、受苦、受難的人,我們可以做好的事」,故退休前於2008年申請成為紅十字會義工,慶幸同為護士的妻子理解其選擇。報道刊登之際,他已再次揹起背包前往加沙。
人道救援背後 不僅需要醫護
目前紅十字國際委員會在加沙運作戰地醫院,香港紅十字會至今派出4名義工到當地,涉及5個義工人次,另有兩人即將出發。
香港紅十字會國際及賑災服務主管程德君認為,本港有足夠人力或財政資源動用,呼籲港人「多放眼世界」參與人道救援。她強調人道救援不僅需要醫護義工,即使是戰地醫院,亦需要行政或技術支援等崗位人手,且服務涵蓋不同範疇,舉例該會即將前往阿富汗參與水利工程。
事前需接受災區工作訓練
成為「境外人道工作志願服務組義工」者需接受基本訓練,其中6天涉認識組織架構、協作機制及災害管理等,另外6天需接受醫療健康緊急應變組工作訓練,認識災區個人安全及心理支援服務等,並模擬實習在災區的運作。被問到對義工的心理支援,程德君指本港有團隊每日與義工聯絡並了解其狀况;若有需要,義工可主動向當地心理學家或紅十字會日內瓦總部的專家求助。
梁偉賢原計劃在加沙服務6星期,由於另一護士義工簽證有問題,在其個人情况許可下才延至8星期。程德君指天災或戰亂地區服務屬高壓力程度,通常為期4至6周,讓義工能回港休息。她稱義工需靈活應變,舉例梁偉賢由陪伴病人以至改善戰地醫院安排等,「不可計較崗位,而是每件事都有機會協助」,義工亦需具備團隊精神,樂於並肩作戰。
指港醫院管理層不太願「放人」
香港紅十字會10月16至20日將於荃灣舉行「在乎你我他」互動展覽,讓社會了解其人道服務及理念。有別於歐美地區,程德君認為本港醫院管理層不太願意「放人」讓有興趣醫護請假參與人道救援,若管理層願調配人手,便能營造鼓勵醫護參與的氛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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