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明報專訊】2013年國務院發改委頒布《國務院關於加快發展養老服務業的若干意見》，鼓勵民營及境外資本投資養老服務業，被稱為養老「產業化」元年。此後數年間，各行各業掀起「養老熱」，從房地產、醫院、保險公司，到醫療器械、家俬裝修，乃至AI、機器人，都認為養老行業出現「風口」，有意分一杯羹。但長者的觀念與需求，以及政策的阻礙，都是行業要面對的問題。像內地發展商萬科旗下的萬頤．榕悅城市長者照料中心位於廣州越秀區，住有6名香港長者，院長徐麗霞說原本覺得人數很少，誰知對比其他廣州民營養老院才發現「原來算多」。
老人想住市區 易招鄰居反對
在越秀地產工作多年的張博，於2017年獲集團委任創辦越秀康養產業投資控股有限公司。他早前在廣東省養老服務業協會一個論壇上表示，「產業化」意味着養老不再僅是國家兜底的「公營事業」，而是一項可賺錢的「民營產業」，但是大多數民眾觀念仍停留在前者，覺得「養老靠政府」。
就算老人家願意「不靠政府」，對民營院舍的要求也不等於只要吃好住好。原本越秀康養想依託越秀地產的優勢，但自家樓盤成本太高，惟有另覓地方，而早期很多地產商投資養老院也走了不少彎路，張博說：「大家一開始都以為老人家要好山好水好空氣，忽略了老人的情感需求。他們想要生活得熱鬧，想子女方便看望，寧願住市中心，郊區的養老社區就算買了位也不住。」
長者想住市區的另一訴求是近醫院，但市區地難找，亦會遭到居民反對，「他們覺得救護車經常出入，很吵」。萬科、恒大都曾發生過居民包圍養老院抗議，所以只能建在「獨門獨院」，避免離一般屋苑太近。此外，就算項目在市區，甚至「提供你想得到的一切老年人娛樂，但是發現他們都不願意搬來，為什麼？因為還要留在家中帶孫子」。
「一夠老二有錢」 長三角更有條件
越秀康養在全國有8000牀位，大灣區和長三角各4000，張博說：「要做好養老產業有兩個條件，一是那個地方的人夠老，二是有錢。」他不諱言長三角更符合上述條件。據官方數據，截至2022年末，廣州65歲或以上長者佔人口比例13.75%，低於上海的18.7%；而江蘇及浙江兩省60歲或以上長者佔比已逾20%，廣東僅13.45%。
張博說，雖然國家有文件支持養老產業，但實際上政策未全部打通，例如國務院曾支持利用農家大院、村集體用地建設養老機構，又鼓勵民間資本改造廠房、商業設施、閒置房屋等，但按住建部規定，養老院舍的抗震能力要比普通建築高，單是加高舊樓的抗震系數，成本就夠令人卻步。
廣州院舍收6港長者 港院友多與廣州有淵源
萬頤．榕悅是萬科首家設在廣州市區的大型養老機構，院長徐麗霞說，越秀區老齡化嚴重，但醫療資源豐富，5公里範圍內有多間三甲醫院（內地最高級別醫院），亦鄰近越秀公園、雕塑公園，方便家屬探視或帶老人外出。「我們這裏住了6名香港長者，他們與內地長者沒什麼區別。」徐說，香港院友多數與廣州有淵源，例如年輕時在廣州，後來去了香港，老了想回來；或者子女在廣州工作，故入住廣州院舍方便團聚。
徐麗霞稱，明白香港長者關心醫療問題，目前在院香港長者多數有買內地醫保，就醫可報銷大部分費用。她也知道香港醫療券可在港大深圳醫院使用，「這對港人入住深圳養老院有幫助，但由廣州來往深圳接送則不太現實」，若日後廣州南沙有同類醫院，院方願意提供往返交通，方便香港長者覆診。另外她提醒，如果長者在居住的城市沒親人，家屬要考慮如何處理緊急情况，因在需要簽字的情况下，醫院需要家屬出面。
華潤旗下的悅年華頤養中心（廣州越秀）院長陳琪亦稱有意到香港推廣，目前華潤悅年華在內地多處佈局，最大項目位於廣西南寧，有幾千牀位，廣州、深圳亦分別有200、400牀位，目前未有香港長者入住。她說想更多了解香港長者的喜好和需求，「他們喜歡山邊的環境，還是喜歡在市中心，要看他們的體驗作選擇」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