疫情爆發之初,公立醫院放射師阿飛(化名)在急症室和隔離病房兩邊跑,為確診者、疑似個案、外遊人士照肺部X光。站在「檢測鏈」的第一站,看着每日入院人數由單位數變雙位數,阿飛只能帶着壓力面對未知。曾覺得放射部在醫院不被重視、存在感低,但在抗疫路上,阿飛清楚自己的工作有助判斷病人確診與否,有如醫生的後盾,「都係因為咁,所以我哋唔可以退下來」。
明報記者 陳冬綾
「患者肺花如磨砂玻璃」,是世界對新型肺炎的最初認知,「將個肺分成上、中、下3部分,見過有患者個肺係3個位各有一團白色陰影」。近月阿飛每日照近百張X光肺片,只有幾張令他特別深刻,這是其中之一。
接觸確診者家屬 現病徵虛驚
2月初,本港陸續出現群組爆發,3月再有大批外遊人士回港,「突然有好多有病徵人士一窩蜂入院,起初一日5個,後來一日幾十個,每個人入院時都要照一張片」。阿飛憶述,2月時曾為一名病人照肺片,其後病人家屬確診,一周後阿飛獲院方通知該病人亦已確診,他即被召到感染控制組做評估,「護士問我工作時有無著保護衣、接觸病人幾耐,因為照X光過程只有數分鐘,所以被評定為其他接觸」。
過去一個多月,放射師阿飛(化名)來回急症室與隔離病房,為新型肺炎疑似個案和確診者照肺部X光,雖近日確診數字回落,但阿飛說,到急症室檢測人流並沒有減少。圖中放射師手持的是本報其中一名記者的健康肺片。(馮凱鍵攝)
直至後期,阿飛頻頻到隔離病房為確診者照肺片,「推部X光機入病房,始終唔係正規X光房,無玻璃隔住我哋同病人,其實我哋無乜位企」。有日阿飛突然肌肉痠痛、咳嗽和流鼻水,他即時到急症室做檢測,一如他接觸過的病人般,抱着未知、在臨時分流站內等候結果,「當時在想,我中,我家人都會中,如果我出到院家人出唔到,咁點算呢?」接近6小時後,醫院同事走到分流站,第一句對阿飛說的就是「恭喜」:「同事你無事呀,我哋醫院都無事呀。」
愛吃住家餸 酒店隔離家人送飯
阿飛說,一邊在醫院抗疫、一邊維持日常不容易,為他帶來不少壓力,「太多嘢做,試過諗,如果我而家中咗招,心情會唔會放鬆點呢?當然只係開玩笑,但其實呢樣嘢唔好笑……」當時阿飛搬到醫院附近的酒店暫住,自言喜歡返家、「食開屋企人飯」的他,那段日子只能與家人在外面交收「住家飯盒」,拿回酒店吃,「都幾慘,嗰輪係自己一個面對緊疫情問題。」
不過,能在隔離病房見證病人情况好轉,總為阿飛帶來一種說不出的感動。他見過一名年長患者,入院時病情嚴重、需插喉,「幫佢照時都喺度諗,佢會唔會返唔到轉頭呢?」留醫期間,患者一直奮鬥,情况逐漸好轉,近日阿飛再到病房為患者照肺片,見他能進食、談吐正常,「見住佢哋好番,真係好囉,心情上係開心嘅,起碼唔會大家愁雲慘霧,覺得見親送入嚟嘅就送唔返出去,嗰種希望嘅感覺,係有嘅。」
曾覺崗位存在感低 現覺重要
讀大學時,曾有師兄對阿飛說放射部在醫院「好摺」。疫症當前,阿飛感覺部門站了在一個重要位置,「如果剩係見佢咳,唔知係咪真係嗰樣嘢嚟,一定要照。」他以「醫生後盾」形容放射師的角色,對參與抗疫感到自豪。近日他再被編到急症室和隔離病房工作,雖然確診數字回落,阿飛仍不敢放鬆,憂心市民太快鬆懈,導致第三波爆發,「坦白講,我哋只係一班緊守崗位的醫護人員,接受市民的感謝固然開心,但我哋更希望市民聽話留喺屋企」。
(抗疫新階段)